人性故事好婆婆,恶婆婆
作者：糖之幺幺来源：叁个大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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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秀琼刚从学校回来，孙子睿睿蹬着小短腿跑到跟前，朝她橘皮老脸吧唧一口。“奶奶，我等你好久了！”儿子东子快步跟了过来：“睿睿，快给奶奶表演双节棍。”小不点拿起两根鼓槌在空中飞舞，一会儿跪地一会儿转身，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“哼哼哈嘿”。老苏拎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凑趣，顺道给孙秀琼端上一杯罗汉果茶润喉。半分钟后，睿睿趴到孙秀琼脖颈上撒娇：“奶奶，我想学街舞，爸爸说您肯定同意！”东子一脸欣喜：“妈，小茹带睿睿试过课了，人家说他节奏感好，是跳舞的好苗子。现在搞活动，报二十节课送一节。”孙秀琼干燥的口舌被罗汉果滋润着，但内心憋屈得不行。东子三十好几了，依然在公司基层，拿着五六千工资混日子；小茹生完睿睿后，说身子弱干不了重活，挑三拣四换工作。孙秀琼跟老苏是二婚，凑一块也算和和美美。可架不住东子三天两头伸手要钱，人家脾气再好也有个限度。孙秀琼是数学名师，为了多挣钱接受学校返聘，还到辅导机构任教，个个都说她比年轻人还拼。不拼哪成呢？儿子当不成顶梁柱，老母亲得化身老母鸡，啥事都张开翅膀操心着。东子一家隔天蹭吃不说，光是这半年，睿睿报英语花了两万，架子鼓一万二，篮球五千多，现在又多一个街舞，她卡里那点退休金根本扛不动。2
见孙秀琼面色发青，老苏知道她是累着了。送到名师跟前辅导的孩子，要么特别拔尖，要么特别烂泥，总归要消耗不少心血。他开口道：“东子，你妈最近夜里睡觉心绞痛，我想让她少上课，多休息点儿。”话音刚落，儿媳大声咕哝：“那怎么行？”孙秀琼眉心一跳，知道小茹还想说街舞班必须报，不能让睿睿输在起跑线上。望子成龙是每个家庭的期盼，但支出通常由父母负责。可在儿媳心目中，睿睿既然喊孙秀琼一声“奶奶”，那她必须出钱把孩子养大。东子觑着亲妈的表情变化，继续试探：“要不先报十节？”小茹立马跳起来：“不行，要报就得报二十节，得让孩子学会坚持。”孙秀琼按了按胸口，盘算与其让睿睿样样通不如一样精，于是开口拒绝。话刚出口，小两口像炸毛的豪猪，抱起睿睿离开。在玄关穿鞋时，小茹火气烧得贼旺：“跟你说过多少回，有了后爸就有后妈。”老苏一脸歉意，孙秀琼拍拍他的手：“不关你的事，这些年是我太宠他们。”东子十二岁没了爸，孙秀琼独自把他带大。单亲妈妈真难，忙着挣钱养家，忙着职场奋斗，自然有些忽略儿子。出于愧疚，只要东子开口，要钱旅行、要钱谈恋爱，孙秀琼拼了命满足。儿媳发现婆婆给钱爽快，收了新房和二十万彩礼后，变本加厉要钱要物，连孙子的抚养义务都丢过来。亏得老苏温厚不计较，他的妻女死于一场车祸，那头没有负担的人和事。收入虽不及孙秀琼，但好歹有房出租。所以孙秀琼为儿子舍命付出，他不眼红。但小夫妻的胃口越来越大，像榨花生油一样，要把她压成碎渣渣。3
这回冷战闹得有点久，孙秀琼过生日，东子也没带儿子回来。刷朋友圈，才知道一家三口去邻省旅行了。老苏煮了四菜一汤，有三色蒸蛋、南瓜粉蒸肉、青瓜炒牛肉，还有一道孙秀琼最爱的糖醋里脊。他夹了一块软糯的南瓜到她碗里：“你过的是农历生日，兴许是东子忘了，年轻人不爱看老皇历。”南瓜明明是甜滋滋的，塞到孙秀琼嘴里，却变得苦涩无比。往年生日，若不是老苏提醒，儿子是从不记得的。这次想必老苏也有发信息，是兔崽子装作没看见。一来省礼物，二来下马威。这不是第一回了，有一年小茹想买台新车，但孙秀琼刚买房元气大伤，想让年轻人自己折腾去。到了过年，东子带行李跟小茹回娘家，说不买车的话，以后过年都去丈母娘家。人家好吃好喝供着，大舅子还把车借给他开，握方向盘的感觉可拉风了。见孙秀琼闷闷不乐，老苏掏出八万，说让孩子高兴一下。他工资不高，钱是省吃俭用攒出来的，孙秀琼感动得直抹泪。可迁就的口子一开，后续就没完没了。生了睿睿后，小茹硬要请金牌月嫂，说东子连儿子都抱不稳，她剖腹产后更照顾不来。孙秀琼还没退休，只能打一万过去，说辛苦儿媳了。没过两天，小茹又说不放心月嫂，把亲妈喊来接了那一万块，住了大半年才走。孙秀琼过意不去，又包了两万，说辛苦亲家母了。见小茹黑着一张脸，东子急忙扯孙秀琼的袖子：“妈，按我丈母娘照顾半年算，得给六万呢！”看在亲孙的份上，孙秀琼不好伤了两家感情，只是钱从银行卡划走时，她心如刀割。老苏没有闹，只说：“儿女债总有个数，我们会有老去的一天，不能不早做打算。”当时，孙秀琼还置气，钱是她挣的，补贴儿子没错吧！只是没料到，纵容的后果不是知恩图报，而是欲壑难填。4
城门失守没多久，后院也起火了。老苏得了结肠瘤，暂时不知是良性还是恶性，医生说要切片化验。东子急吼吼来了，水果篮子也没买一个，支支吾吾拖着孙秀琼到走廊。“医生怎么说？”“先住院。”“会不会是肿瘤？”“查了才知道！”“那……肿瘤的话是不是要手术？要花多少钱？”见孙秀琼不吭声，东子挠挠头皮：“小茹打听过了，这种病多半是恶性肿瘤，叔如果化疗，怕是无底洞。”她不耐烦了：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“妈，你先把在住的这套房过户给我。”孙秀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不是给你买了新房吗？”“我怕你心软，叔的房子老破小，不值钱，卖了都怕凑不足手术费。小茹担心你被爱情迷了眼，执意卖房救人。”孙秀琼胸口一抽，深呼吸好几次才缓过来。东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，说自己未雨绸缪，反正房子是他的，早给晚给都一样。孙秀琼只觉心寒，老苏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，儿子最先表达的不是关心，而是担心财产问题。这些年，人家可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的。再婚时，东子正念大学。但每次回来，老苏都给他做好吃的，送昂贵球鞋，甚至背着她买最新的手机送他。更别提买车的八万，以及不时给睿睿买的玩具和奶粉。继父做到这份上，不求有功，但也无过吧。在生死关头做寒心事，太伤人了。何况老苏迄今为止的医药费，都是自己掏腰包呢！初秋的寒意渗进骨髓，孙秀琼冷得打了个寒战。5
好在化验结果是良性，配合治疗就成。孙秀琼退掉学校的课，日日给老苏煲汤煮粥。夫妻俩坐在病房，生出岁月静好的味道。老苏握着她干瘦的手歉然：“为了你，我得好好活下去。你照顾过我，以后我不照顾你不行，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。”老苏很少文绉绉的，孙秀琼粲然一笑，真的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。身为母亲，她的心一直挂在儿子身上，觉得二婚夫妻只是凑合过日子，不承想真的遇到诚心相待的男人。东子气急败坏打来“妈，你怎么把工作辞了？我领导儿子想提升成绩，带人到辅导班找你，人家说你不干了。”“妈累了，干不动了。”“妈，是叔让你辞的吧？让他别矫情了，找护工照顾不成么？你一天创造的价值比护工多得多，再说我们房贷没还完，你积蓄用光的话，想过怎么办没？”孙秀琼眼前发黑，耳边的声音还在叨叨不停。老苏一脸担忧，连忙推她去检查。医生说是心脏病，以后不能乱发脾气，也不能操劳太过。老苏支起病体，拿小本本仔细记着注意事项，询问医生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。他念叨，等出院得天天给孙秀琼敲核桃，做菜要控油控盐，晨起拉她到公园多走几圈……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到眼角，孙秀琼心想，自己也六十五了，年纪大了机器容易坏，的确应该保养起来。6
次日傍晚，东子才姗姗来迟，说公司考核员工，个个忙着加班表现呢！才开了个头，电话响了，他溜了一圈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进来。“妈，这是我领导的儿子，听说你是数学名师，带了习题册过来等你点拨。”老苏正好提了盒饭过来，见饭菜凉了大半，着急说：“秀琼，要不先吃两口？”东子拦在前头：“你别捣乱，孩子一会儿得回学校上晚自习呢，让我妈先把题讲完。”见老苏讪讪缩回手，孙秀琼一阵心酸，五年级的孩子上什么晚自习，还不是怕亲妈怠慢领导儿子，让她把好人做到底。男孩基础差，注意力不集中，孙秀琼教得心梗，东子在一旁干着急：“妈，你不是号称讲题无敌手吗，把问题说得简单点让人好吸收。”孙秀琼一阵心悸，昏迷前听见老苏急吼：“救命，医生快来救救我老婆。”醒过来时，东子走了。老苏帮他找借口：“医生说你没事，东子才走的。他要把孩子送走，回家还得管睿睿吃喝，说明天再来看你。”老苏从头到尾没提过小茹，想必连根毛都没来看过吧！她以为捏着睿睿，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，逼婆婆交出学费。见她神色郁郁，老苏竭力开解：“医生说你的小心脏需要呵护，千万别动怒伤心了。”听他的语气像哄小孩，孙秀琼笑了笑：“放心，剩下的几年光景，我会好好陪着你。”7
孙秀琼的突然昏厥，让东子发现财产岌岌可危。他支开老苏，到孙秀琼面前“晓之以理”。说什么写遗嘱很重要，如果划分不清楚，她走了，老苏能分掉一半家产。小茹纡尊降贵来了，语气一如既往让人讨厌：“妈，东子没爹疼没娘爱长大，你得在物质上多补偿他。”孙秀琼怒火攻心，没爹疼是她想的吗？没娘爱谁帮东子买房、买车、养孙子？亲骨肉狠起来，比白眼狼更凶猛。但医生和老苏说不能动气，她只好装晕，生怕下一秒控制不住委屈，跟儿子儿媳大闹一场，这样太掉份。出院后，孙秀琼跟老苏偷偷搬走了，名下那套房也挂牌出售。早两年，老苏见孙秀琼身体变差，提过带她回家养老。妻女出事时，肇事者赔的钱够在老家买房。当时，他规划好万一余生无子女，得给自己弄个舒服的窝，不麻烦任何人终了余生。遇上孙秀琼，本以为能挨蹭点儿女情，才不遗余力对东子好，对睿睿好。但继子提防他，连孙秀琼都防，避免她的钱落入他手里分毫。人心最怕算计，孙秀琼觉悟后，深深认同老苏说的：老人没有抚养孙子的义务，也要做好不被子女赡养的准备。万一哪天躺在床上，钱财全被不肖子拿捏，真是睡在屎堆尿盆里，呼天不应，叫地不灵。收拾行李时，孙秀琼把儿子的相册塞进箱里。小小的东子搂着她，那时他多依恋自己啊！可没想到，东子长大后把她当挣钱工具，有用则讨好，无用则弃之。是哪里出了错？宠溺太过，还是儿媳教唆？孙秀琼不想深究，不是每对亲人都有机会善始善终，言笑晏晏、和和美美走到最后。多少老人都因无用最后被子女嫌弃，在绝望中等死。利益之下，原本扭曲的人性会变得更加丑陋。8
老苏的房子地段不错，离医院也近，适合随时抢救。房子有个小院儿，前租客种了不少蔬菜瓜果，孙秀琼随手摘了一颗小番茄丢进嘴里，酸酸甜甜，恰如人生百味。以前，老两口为了小两口，一个在课堂苦命讲课，一个在厨房做菜张罗，连大气都不带喘一口。如今多好，这儿四季如春，周边山明水秀，得了空可以走走转转，还有老苏相识的留守老人打打牌、唠唠嗑。也许过年会冷清些，但跟闹心的儿孙满堂比起来，老命更重要。孙秀琼活了一辈子，终于想通了：养儿不是为了防老，养老也不能指望孩子。她给房子添置了扫地机器人、自动洗碗机，托人物色好可靠勤快的保姆。哪怕真到了走不动的一天，也有人帮着维持最后的体面。身为女人，这辈子能依靠的从来不是丈夫不是孩子，而是厚实的账户余额。至于睿睿，逢年过节发个红包表达心意，至于东子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了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，谁也护不了谁一生一世。黄昏的光温馨散落在庭院，老苏摘了几枚彩椒，笑呵呵说着再做个糖醋鱼。孙秀琼缓缓站起，将儿子儿媳发来的咒骂信息一键删除。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，这是个未知数，但她已失去计算的兴趣。人生不过三万天，剩下的时日不多，孙秀琼想开了，她得跟老苏抓紧享用每一天。（完）“叁个大叔”是三个老媒体人跟大家聊聊感情的事，以回信和情感故事为主。如果你想看更多的咨询，请- 上一篇文章： bull医养人生得了结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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